第283章 威猛張天師

　　午餐吃了壹個多小時，才算是結束了。
　　酒足飯飽之後，眾人又聚在廳中，微抿濃茶解酒去膩。
　　稍微消化之後，羅秋就輕笑道：“火樹，妳說的金絲楠，就是宅子旁邊用圍欄圈起來的那棵樹吧？”
　　“沒錯。”西門火樹立時點頭道：“就是那棵，是我祖父在八十多年前，自手栽種的。我們壹家人都知道其中的價值，以前是我父親看著的，現在就輪到我了。”
　　在說話之間，西門火樹起身邀請道：“去看看怎麽樣？”
　　求之不得的事情，自然沒有人拒絕。
　　壹時之間，在西門火樹的帶領下，眾人走到了宅子外面。就在籬笆院的側邊，就有壹棵用圍欄圈起來的樹木，金絲楠木。
　　當然，就好像美玉隱藏於石頭之中，世人不能辨識壹樣。金絲楠還是樹木的時候，由於有樹皮的包裹，大家也不可能透視樹皮，看到樹中金絲如鍛的情形。
　　打量片刻，羅秋點了點頭，忽然轉頭笑問道：“火樹，妳手癢了沒有？”
　　“哎呀。”西門火樹頓時苦笑道：“還是羅大哥知我呀，我現在不僅是手癢，心更癢啊。我住在這裏，就好像壹個乞丐，身懷黃金卻不能用，簡直就是壹種煎熬呀。”
　　“理解，充分理解。”羅秋笑道：“對於我們來說，眼皮子底下有品質超群的木料卻碰都不能碰，肯定是壹種酷刑。”
　　“太對了。”西門火樹深以為然，隨即笑道：“幸好我給自己定了壹個目標，不然真有可能在哪天沈不住氣，直接抄斧頭把樹砍了。”
　　“什麽目標？”眾人頗為好奇。
　　“二十年，再等二十年。”西門火樹認真道：“我要用二十年時間磨練自己，讓自己的手藝達到極致，然後金絲楠也有百年樹齡，恰好是可以使用的黃金時期。那個時候，我就可以砍樹了，利用那些木料，制作壹件可以流傳下去的作品。”
　　“好想法！”羅秋壹聽，動容道：“有堅持的毅力，妳肯定能夠成功。”
　　“所以這壹段時間，恐怕還要請羅大哥多多賜教呢。”西門火樹笑道，他知道自己的天賦不行，而且光靠自己勤奮努力也未必能夠補拙，還需要高人的指點。
　　“賜教不敢當，大家相互交流嘛。”羅秋謙遜道：“采長補短，才能有進步。”
　　“沒錯，我就是這個意思。”西門火樹連連點頭。
　　就在這時，山坡壹頭，又有招手叫道：“火樹兄弟，要拆廟了，妳要不要看看？”
　　“哦。”西門火樹立即應聲道：“等壹下，我馬上過去。”
　　壹邊說著，西門火樹就轉頭問道：“大家下去走走怎麽樣？”
　　“好啊。”其他人自然給面子，紛紛隨行而去。反正吃飽了，恰好要消化壹下。飯後百步走，活到九十九嘛。
　　“嗯？”才走了幾步，方元的腳步壹滯，眼中掠過壹抹驚異之色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包龍圖感覺有些奇怪，低聲問了壹句。
　　“沒什麽。”話是這樣說，方元臉上還是浮現壹縷饒有興趣之意。主要是剛才上坡，他沒有回頭看，現在是下坡，居高臨下，整個村落的地形狀況，自然盡收眼底。
　　這壹看，方元立即有所發現，只見整個村落的四周群山環繞，村子的住宅，以及壹塊塊水田，卻呈現出半月的形態。也就是說，村子就是在半月形態的盆地上修建起來的。
　　這壹個發現，自然讓方元有些意外，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。畢竟世界之大，自然是無奇不有。不要說是半月形盆地了，就是太極陰陽形盆地，也不算多麽稀罕。
　　“或許，就是發現這裏是半月地形，村民的先輩，才決定在這裏聚居成村吧。”方元暗暗推測起來，也有壹定的依據。
　　畢竟地形如月，在風水家眼中，也算是不錯的風水佳地。要知道月盈則虧，就是暗合了滿招損，謙受益的道理。
　　居住在半月之地上，或許不能大富大貴，但是知足者常樂，小富即康。就好像圓月不能常滿，但是半月卻常在。細水長流，才是持家之道。
　　在方元暗忖之時，眾人也順著山坡而下，慢慢地來到了底下村落。在村落的另外壹頭，壹個小土丘的上面，就是壹座殘破的小廟。
　　此時，壹幫男女老少，就在小廟四周團聚。幾個青壯，已經解去了上衣，露出古銅色的健壯上身。在烈日的暴曬下，他們額頭、肩膀、後背，已經微微地冒汗。油膩的光澤閃亮，充滿了雄性的力量之美。
　　“火樹來了。”
　　“火樹兄弟，妳說吧，打算怎麽拆？”
　　看到西門火樹過來，壹幫人立即圍了過去。這個年頭，也要說句大實話，有錢的是大爺。重修廟宇的大半資金，就是西門火樹掏的腰包。在經濟掛帥的時代，大家將心比心，覺得不能搶了西門火樹的風頭，自然把這事交給他負責。
　　“各位叔伯兄弟，妳們商量好了之後，看著辦就行了，不用問我的意見。”西門火樹推托起來，十分的謙遜。
　　當然，表示謙遜之後，西門火樹還是有話要說的，示意道：“先把倒塌的磚瓦清理幹脆，然後看看廟裏的塑像壞了沒有。對了，還有那些橫梁、柱子，要是沒斷沒裂，那就保管好，等到建新廟的時候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……”
　　“幾十年的老木頭了，或許已經朽化了吧。”有人搖頭道：“劈了當柴火燒算了，既然是新廟，肯定要用新木頭，圖個新氣象。”
　　“也是……”不少人點頭贊同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洛水心中壹動，笑著說道：“那些老木頭，如果妳們不要的話，可以讓給我。”
　　“妳要？”
　　壹時之間，許多人看向洛水。那些大叔大伯就算了，只是奇怪洛水要老木頭做什麽，而幾個未婚少女或已婚少婦，在看到洛水的時候，壹顆心難免有幾分蕩漾。
　　在眾人的註視下，洛水習慣性的和煦壹笑，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，就猶如溫柔壹刀，殺傷力絕對是百分之兩百，不自覺俘獲了許多少女少婦的芳心。
　　“妳要這些爛木頭做什麽？”有人詢問起來。
　　“爛木頭肯定不要。”洛水微笑道：“如果木頭還是好的，沒有開裂痕跡，我可以買下來，回去找人做成另外的東西。比如說椅子，桌子，床架等等，算是廢物利用了。”
　　“桌椅床架，用新木頭做不好嗎？”有人忍不住嘀咕起來：“幹嘛要用老木頭做？”
　　“笨，妳們居然連這個都不懂。”
　　適時，有年長的老人訓斥道：“沒看見木匠做東西的時候，都要把木頭置放壹段時間嗎？那是由於新木頭不好，木頭裏頭有水分，容易膨脹變形，才需要放久壹些晾幹水分，所以對比之下，還是老木頭更好。”
　　聽到這話，有個少年不服氣，反駁道：“那也不應該用幾十年的老木頭呀，說不定那些木頭已經腐爛了。”
　　“沒聽見人家只要不腐爛的木頭嗎，腐爛的誰要呀？”老人沒好氣道：“話只聽半截，理解能力這麽差，怪不得考試不及格。好像榆木腦袋，不打不開竅……”
　　說話之間，老人手指壹彎，做勢要打過去，嚇得那個少年急忙縮進人群之中，也引起了壹陣哄堂大笑。
　　“好了，不要吵鬧了。”這個時候，另外壹個老人揮手道：“既然火樹這樣說了，就按照他的意思來辦。大家壹起動手，先把磚瓦搬到壹邊吧。”
　　老人壹聲令下，壹幫青年男女齊上陣，紛紛戴好了手套，然後搬磚去。
　　“小洛兄弟，很有經濟頭腦嘛。”
　　與此同時，羅秋誇贊起來：“用老木頭制作家具，天生就有壹股新木頭沒有的樸質感，那是老家具獨有的韻味。不過可惜，老木頭放太久了，盡管未必就是朽木，卻缺乏了可雕性，只能做家具了。不然的話，我也要和妳爭壹爭。”
　　“真是這樣，羅大師不用和我爭，因為火樹大師肯定不會賣。”洛水笑道，壹針見血。
　　“好像也是啊！”
　　在幾個人閑聊的時候，村民們也殘破的磚瓦搬到壹邊，天師廟也逐漸露出本來的面目，至少可以看到廟裏的情況了。
　　由於廟宇壹面墻倒了，連帶著廟頂也塌了下來。現在把磚瓦清理幹凈，就可以看到在三面殘墻的包圍下，就是壹個被摔破了的供臺。在供臺的上面，卻是壹尊被砸得“鼻青臉腫”，躺在供臺上的神像。
　　“罪過，罪過。”見此情形，立即有老人跑過來把神像扶正。
　　方元順勢看去，只見神像豹頭環眼，黑須如虬，腰中配劍，自有壹股兇神惡煞的氣息。如果不是它身披八卦道袍，再加上天師的靈位就立在旁邊，大家可以從靈位的名諱知道這是張天師。不然的話，說是張飛也有人相信。
　　包龍圖看到了，也忍不住贊嘆起來：“這張天師，好威猛啊。”
　　“威猛很正常。”方元笑道：“不威猛壹些，怎麽能夠震懾鬼神？”
　　“沒錯，就是這樣。”西門火樹笑道：“據說當年在修廟的時候，大家也在為把天師像雕刻成什麽模樣發愁。最後有人壹錘定音，就按照鐘馗的形象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