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3章 比大小
官仙 by 陳風笑
2022-2-19 20:38
“我見過多大的天?”雷蕾的老公壹聽就笑了,他氣得夠嗆,於是很傲慢地回答,“我沒見過多大的天,駐京辦主任,也就是常在北京呆著。”
“駐個北京就牛逼了?”高雲風聽得也樂了,他不知道雷蕾的老公是經貿委的,但是看其年紀,這不可能是天南省駐京辦的主任,其他機構駐京的,最多不過正處。
反正這種擺架子摧殘對手的事情,是高公子的最愛,他沖著陳太忠微微壹揚下巴,“人家駐巴黎的,不比妳牛逼?”
“駐巴黎辦事處,這得多麽無知,才說得出來這話?”男人不屑地冷笑,他常年在外,並不知道鳳凰市出了這麽壹檔子新鮮事物,“雷蕾,看妳交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。”
“妳不過是個經貿委駐京辦的副主任,差得多!”雷蕾還他壹個冷笑,“本來想在朋友面前給妳留點面子,妳還真是好意思說。”
“經貿委駐京辦,最多正處吧?”羅漢沈聲發話了,妳個副主任也最多不過是個副處,“行了,這裏坐的沒比妳級別低的,要鬧妳們夫妻倆回去鬧去,走人吧……啊?”
“嗯?”男人聽他這麽說,又左右仔細看壹看,才猛地發現,別說,還真有這個可能,他是見慣領導了,對所謂的官場做派和氣質,非常地敏感。
他甚至能看出來,有四個男人身上,都有淡淡的官威——不得不說壹句,不是每個副處身上都有王霸之氣,但是能年紀輕輕做了副處還能進了青幹班的,都是各系統數得著的風流人物,哪個不是傲氣逼人的主兒?
坐上首說話的這位,看起來倒不太像官場中人,但是此人的氣度和做派,更像他在京城見識過的某類人——衙內!
這個發現讓他心裏壹驚,就不敢再太過強硬了,他年紀輕輕地就能成為正科幹部,不但有強烈的上進心,也非常知道,某些衙內不講理起來,破壞力真的巨大。
所以,他選擇了壹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人——羅漢,隨手指壹指對方身邊的小姐,訝然發話,“妳們……不可能吧?這大庭廣眾,得註意點影響不是?”
“我們這是應酬,要說影響,妳都讓人叫成流氓了,”何振魁大大咧咧地發話了,“省經貿委啊……我們跟董瑜亮在壹起呢,知道他現在上的是什麽培訓班吧?”
“噝……青幹班?”男人聽得倒抽壹口涼氣,經貿委要說別的處級幹部的動向,他未必清楚,但是董瑜亮這後起之秀他怎麽可能不知道?三十二歲的正處,據說熬壹熬資歷之後,下壹步的目標是省委或者省政府,經貿委大老板見了都笑嘻嘻的——人家在上面有靠兒!
有朋友看到這裏,又要問了:這人既是正處又這麽牛逼,怎麽沒混上班長呢?其實這很正常,每個人的脾氣性格不同,再說了,真有本事的,也未必在乎這點優勢,青幹壹班五個正處,班長最後還是落在了壹個副處頭上。
“小姐是我叫的,增加點氣氛,妳不滿意嗎?”高雲風見他草雞了,反倒是興奮了,自顧自點了壹根煙,美美地抽壹口,才半瞇著眼睛看著他,“認識壹下,我叫高雲風!”
“鳳凰陳太忠,”陳太忠也報出了姓名,男人嘛,敢做就要敢當,“雷記者采訪我很多次了,妳們夫妻……有話好好說!”
都是直接報名字的主兒?男人更傻眼了,他知道敢這麽報名的,都簡單不了,再看看其他幾位,都是坐在那裏紋絲不動,壹時就有點無奈了,“可是……這是我們家的私事兒,幾位就不要摻乎了吧?”
“問題是,妳影響我們喝酒了,”何振魁眼睛壹瞪,不怒而威,要說這壹桌人裏論相貌,就數他長得像個歹徒,“妳們有啥事兒,回家不能說嗎?”
“姓張的,妳再不走,我可就兜妳的糗事兒了,”雷蕾氣得胸脯不住地起伏,“現在我給妳留著臉呢,要不……我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?”
“評就評唄,誰怕誰?”得,張姓駐京辦副主任反倒來精神了,他四下看看,似乎想找個空位出來,不過很遺憾,這壹桌五男五女正好滿座——高雲風自己帶了小女孩兒的,雷蕾坐的就是那最後壹張。
沒座位,那就站著說唄,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家的老婆,“妳把我的房產證藏起來,還有理了?那是我的房子。”
“那是咱倆的共同財產!”雷蕾的臉漲得通紅,她還待說什麽,陳太忠輕拍壹下桌子,“夠了,要吵回家去吵,我們同學們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,非要讓我記恨上妳,就有意思了?”
“妳……”男人看陳太忠壹眼,他有心辯解說雷蕾坐在妳這兒,我才不走的不是?但是想壹想對方嘴裏的“同學們”三字,只覺得壹股壓抑感撲面而來,腿也軟了,心跳也加速了——這幫人是青幹班的啊~
“行,我走,”男人恨恨地轉身離開,壹邊走還壹邊回頭,看那樣子煞是不甘,不過,沒走幾步,就被壹個服務員攔住了,“先生,您忘記買單了……”
直到他走了,雷蕾才恨恨地向壹桌人解釋,“房產證是在我手裏,百分之七十的產權,他要補百分之三十的差價,換新房子……但是那新房子要給別的女人住,我該給他嗎?”
面對暴走的女人,滿桌登時寂然,良久,高公子才嘆口氣,“蕾姐,妳拴得住人拴不住心,實在不行就離了吧,太忠妳說呢?”
麻痹的妳小子啥時候都不忘記擠兌我,陳太忠心裏有點小郁悶,不過,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女人跟別人是名義上的夫妻,猶豫壹下方始點頭。
不過,他還沒來得及說話,雷蕾就斷然搖頭,“離婚……不行,他要孩子的監護權,跟這麽個混蛋在壹起,孩子的成長有保障嗎?”
“寧拆十座廟,不毀壹樁婚,雲風妳這話……也有點激動了,”得,還是何振魁,這家夥套近乎的本事,那真是不壹般,不知不覺間,高公子在他嘴裏已經成了“雲風”。
壹開始,他就直覺地感到,陳太忠跟這女人可能會有點故事,現在明白了,心裏的疑惑不能說是盡釋,也沒留下多少了,其實就是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兒,誰沒遇到過?
“走,去歌廳喝,”高雲風也不吃飯了,站起身來,招呼壹下大堂,“派個人跟著,我們那邊要什麽菜,給我們往過送……太忠,妳招呼好蕾姐,她今天心情不好。”
能借機跟雷蕾大大方方相處,陳太忠自是忽略了這小子跟自己吆三喝四的行為,不過,羅漢的眼睛是雪亮的,他沒有被這些表面現象所迷惑,羅處長甚至發現,陳主任沖高雲風瞪眼不是壹次兩次了。
進了歌廳,大家就放松多了,至於說雷蕾的老公或者會利用眾人找小姐的事做文章,沒人相信有這種可能性——撇開高省長公子的因素不談,這不是壹個兩個青幹班的幹部,是四個!大家身後又有各自的靠山,別說壹個正科了,換個副廳來,也不敢貿然下手。
放松的話,那就可以私自談點東西了,不過,高雲風是焦點,陳太忠也是焦點,兩人好不容易才抽個空子,坐在壹起說兩句,陳主任就問了,“楊向陽說他要去青旺……妳老爸讓我關照他,是不是這回事?”
“得空妳就關照壹下吧,”高雲風聽得就笑,他喝得已經有點多了,壹邊在身旁的小女孩大腿上亂摸,壹邊醉醺醺地回答,“要是能在地方上站住腳,他就可以不回廳裏了……他要是回廳裏,前途也不看好。”
廳局和地方政府不太壹樣,地方政府裏派系錯綜復雜,廳局就要好壹些,起碼地方政府那種黨政壹把手互掐的局面,在廳局裏很少見,壹把手不但負責幹部人事的任免,在業務上也是壹把手做主。
高勝利既然已經走了,崔洪濤又在搞“去高化”的行動,楊向陽呆下去,前途並不被人看好——不改換門庭的話,很可能卡在副處這個坎兒上四五年,然後……老幹部處去了,畢竟當年的高勝利實在太強勢了。
“那妳為什麽不跟我說壹聲?”陳太忠不滿意地看著他,相對他倆這個層次,楊向陽真的有點低,跟高雲風比要差壹點——雖然嚴格地講,陳某人現在也是副處。
“有些事情,沒辦法說,”難得地,高雲風皺起了眉頭,良久才嘆壹口氣,他今天喝得確實有點多了,“太忠……老爺子從交通廳那個漩渦裏脫身,不容易啊。”
脫身……不是上進嗎?陳太忠閉上了眼睛,沈思了好壹陣,才睜開眼微微壹笑,“原來是這樣啊,我明白了。”
他真的明白了,就像他在天涯省說的壹樣,交通廳從來都是重災區,由於這地方太肥,就太容易出事了,雖然在這裏幹的,通常都是黨委或者政府壹把手的心腹,但是……縱然有多少風流,終歸是要被雨打風吹去的。
以高勝利為例,真的要終老在交通廳廳長這個崗位的話,別的不說,蒙藝壹走,杜毅沒準就要收拾他,換屆之後,難保還有新的省委書記上臺——這是壹個高危職務,壹個應對不當,很可能就是毀於壹旦。
廳長就怎麽了?觸動別人的利益,照樣有人站出來收拾妳,所以,高勝利的高升雖然遠離了肥差,同時也遠離了可能的炸藥包。
官場中的所謂得失,真的是壹言難盡,做個相對閑散的副省長,風險就要小很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