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34章 威脅張匯(下)
官仙 by 陳風笑
2022-2-19 20:38
這不是張秘書長天生心裏陰暗,實在是……通過這麽長時間的了解,再加上最近的交手,他真的太明白陳太忠是個什麽玩意兒了——那是壹個為了達到目的,不擇手段的家夥。
別人做不出自殺自己人的事兒,但是姓陳的那混蛋,絕對下得了手,如若不然,也不會出現這段臺詞了——張匯是這麽認為的,而且,這女人上壹次沒死,以後在某壹天再留下遺言自殺,並且自殺成功的話,還能讓我再被動壹次……嗯,我會相當被動。
所以,面對這樣的威脅,他不怕點出其中的奧秘來:姓陳的妳只管上,勞資有準備。
而且張匯認為,自己提前將這句話點出來,對方若是想再行此事,就要防範他有應對方案,沒辦法,對上這麽操蛋的家夥,他也必須全力以赴。
殊不知,他還是低估了某人的操蛋。
“嗯?哈哈,”陳太忠被這話說得楞了壹楞,然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,緊接著就捧著肚子笑了起來,看那樂不可支的樣子,只差在地上打滾了。
張匯鐵青著臉看著他——笑,妳使勁兒笑,再大的笑聲,也掩飾不了妳內心的卑劣。
陳太忠直笑了有壹分多鐘,才擡手擦壹擦笑出的眼淚,“老張啊,不是我說妳,妳這覺悟……還真不是壹般的低,也就琢磨這點偷雞摸狗的東西,欺負壹下普通老百姓,我是說……妳很可能自殺啊。”
“妳說……什麽?”張匯咬牙切齒地發問了,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是說……妳可能自殺,真的,”陳太忠慢慢收起笑容,鄭重其事地點點頭,“妳會覺得……愧對了杜老板的信任,給老板帶去了麻煩,心灰意冷之下,壹沖動,就做出了對不起黨、對不起人民的事情,組織也因此……損失了壹個年輕有為的好幹部。”
張匯聽他說第壹句的時候,眼睛就瞇了起來,等聽到後面哇啦哇啦眾多的註腳之後,臉色青白藍紫地變幻了起來,好半天才冷笑壹聲,“陳太忠,妳這是……在威脅我,威脅壹個正廳級幹部嗎?”
他將“正廳級幹部”五個字咬得極重,以提醒對方,妳考慮清楚這麽做的性質,以及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,不料那廝只做沒聽見了,丫幹笑壹聲,繼續自顧自地說話。
這次,陳太忠用的是壹種語重心長的口氣,語速也很緩慢,“老張,做人不能目光太短淺,說句掏心窩子的話,妳這麽壹自殺……其實杜老板會更被動。”
麻痹,妳才自殺呢,妳全家都自殺,張匯憤怒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,他真的很想拍案而起,然而,想到傳說中對方的種種手段,他還真的……不屑跟其叫真——逼得這家夥狗急跳墻了,那天南就又要亂了。
“這就是妳說的,我不配合的後果?”他定壹定神,終於繼續發話,只不過,現在他也不好用那些感情色彩太過強烈的語氣和表情了。
總算還好,在省政府和省委這麽久,他早就習慣面無表情地說話了,於是他能不動聲色地繼續說話,“陳太忠,我這人做事,壹向是對事不對人的,妳報的方案不符合組織原則,結構不合理……妳怎麽就不知道,從自己身上找壹找毛病?”
他這麽說話,其實已經是下了軟蛋,張秘書長對自己的政治能力,從不會妄自菲薄,但是對上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政治流氓,他實在沒有太好的對策。
事實上,直到現在,他都認為,對方是黔驢技窮了,才會想到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威脅自己。
“妳還有理了,結構再不合理,是妳該管的嗎?”陳太忠冷笑壹聲,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,於是就站起身來,“誰有毛病,誰心裏清楚,言盡於此……老張妳好自為之啊。”
“流氓、小混混……”張匯看到他離開,氣得重重地壹拍桌子,身體也不住地顫抖著,跟著進來的小秘書只當領導憤怒若斯,事實上,這顫抖中,憤怒和驚懼各占幾成,怕是只有張秘書長心裏最明白了。
張匯生了半天氣之後,才定壹定神,沖手足無措的小秘書擺壹下手,待其退出去之後,深吸壹口氣平靜壹下心情,他才拿起了電話,撥個四位數的號碼。
他的聲音,重新變得沈穩而輕緩,“……毅單,我是張匯啊,還是有點工作,想向杜書記匯報壹下。”
他知道老板最近不待見自己,但是老板不待見,是老板的問題,他若是因此產生情緒,那就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了,所以他依舊時不時地打個電話——雖然,小王總是含蓄而堅決地拒絕傳話。
不成想,這次王毅單倒是好說話得很,他在電話那邊遲疑壹下,又嘆口氣,“張副秘書長,老板現在確實忙,要不……妳準備壹下材料,我得空了過去拿壹下,妳看怎麽樣?”
“張副秘書長”這個稱呼,比較刺耳,但卻是往日裏王處長對他最常見的稱呼,沒辦法,杜書記有個毛病,聽不得別人在稱呼中,把原本該有的“副”字去掉。
隨著杜毅從省長升遷為省委書記,省委省政府辦公的地方,很多時候大家都能聽到帶了副字的稱呼,其中不乏像“鄭副主任”“富副書記”之類的稱呼,隱隱有蔚然成風的趨勢。
所以王毅單的稱呼,並沒有任何問題,而且口氣也有了微妙的變化,張匯聽得心裏微微壹松,“嗯,材料都在手邊呢,那我就在辦公室等妳了。”
放下電話之後,他又長籲壹口氣,讓略略激動的心情微微平靜壹下,不管怎麽說,小王的這幾句話,將他被陳太忠激起的怒火,撫平得七七八八了——很顯然,這是杜老板見熱點訪談的折騰勁兒下去了,口風開始松了。
這壹刻,他深切地理解了壹句話,只有失去過,才會真正懂得珍惜……老板的寵信,何嘗不是如此呢?
然而,他若是知道王毅單的真實想法,那可真要收起這份慶幸了,王處長來拿資料,可不是得了杜毅的授意,而是他聽說,陳太忠上門找張匯去了。
王毅單絕無看張匯笑話的心思——雖然兩個高度重疊的位置,極有可能催生這種可能性,其實,他只是得了老板的授意,要關註張匯的動向,並且及時匯報,杜老板甚至說了,妳說張匯什麽我都不會計較。
王處長高度關註了,於是,在陳太忠還從張匯辦公室沒出來的時候,他就得到消息了,其他事兒也就算了,但是姓陳的都上門了,他要不搞清楚這件事,那真的是愧對老板的信任。
王毅單磨蹭了壹陣,又安排別人幫自己接待壹下,就找張匯去了,他沒去請示杜毅——沒搞清楚事情的性質之前,貿然跟老板請示,也是不夠沈穩,壹省的書記,每天多少事兒呢,他這秘書的存在,是為了協助領導工作,而不是給領導添亂。
然而,在去之前,王處長就打定主意了,我是去幫副秘書長拿材料,不主動談別的,不過,張匯若不跟我說陳太忠來過,那麽我回來之後必然會匯報領導——事有蹊蹺嘛。
所以去了張匯辦公室之後,王毅單有板有眼地跟副秘書長聊了兩句,拿了那些材料就想走人,倒是張匯沈不住氣了,他要將陳太忠在自己辦公室裏撒野的事情說壹說。
“……他不經允許就闖進我的辦公室不說,甚至極不光彩地,用我的性命威脅我,”張匯冷笑,他跟陳某人交談的話,實在沒辦法細說,姓陳的不當自己是處級幹部,張某人可還要講個正廳的氣度呢。
說到最後,他輕輕壹拍桌子,“真的是無法無天。”
其實,這種變通的話出自他的嘴,都有點過分,不過若是不如此,也顯不出陳太忠的囂張跋扈,他這也是委婉的自辯——老板,不是我做事過分,實在是姓陳的屢屢欺人太甚啊。
王毅單聽到這話,都有點微微地愕然,他跟張匯的關系壹度很近,但是那種近跟朋友之間的近,是截然不同的,以兩人的關系,這話不該說的。
“是有些不成體統,”王處長點點頭,他年紀雖輕,說話做事卻是有了幾分沈穩,等閑不肯將話說死,“我個人認為,他可能是想激怒妳。”
這個我當然想得到,張匯點點頭,姓陳的八成是黔驢技窮了,才想起這麽壹招來,試圖通過擾亂自己的心思,獲得壹些機會,“我不會吃他這壹套,不過這個人……囂張慣了,極度膨脹之下,也難說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。”
他這麽說,聽起來就有托付的意思了——萬壹我出什麽意外,小王妳要記得,我跟妳說過些什麽。
可是王毅單聽得卻明白,張匯是想通過自己的嘴,將他遭遇到的“野蠻對待”和處境的“危險”,轉述給杜老板——這還是變通的自辯啊。
不過,不管怎麽說,既然張副秘書長主動談了他跟陳太忠的交鋒,王處長也就熄了馬上將事態匯報給老板的念頭——知道的,說我願意幫妳傳話,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得了妳什麽好處,在替妳向老板求情呢。
等個合適的機會再說,也不遲……